第141章 能不耍流氓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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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明白王妃的意思了。”秋葉道，“王妃認為郡主帶領的那幫人會趁機搗亂，給你添麻煩。”
“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啊，她要是不添亂那才奇怪。”妙星冷輕哼了一聲，“任何對我不利的因素，我都要趁早解決，省得礙事，說說你的經驗，怎樣對付看不順眼的學員。”
“碰上不聽話，不好降服的學員時，我會故意設計讓他出錯，趁機教訓，打壓他的氣勢，比如——在他的飯菜裏加點料，讓他在訓練的時候不能施展自己的全部本領，他心裏肯定會覺得奇怪，但他未必會懷疑到我的頭上，我只要逮著他的錯誤，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懲罰。”
“你還挺有一套的啊。”妙星冷挑了挑眉，“加什麽樣的藥？這個分量一定要掌控好啊，不能做的太明顯。而且，先針對嚴如畫一個人就好，不去針對她的那些朋友，只要嚴如畫不在，她的那些朋友就翻不起什麽浪花了。”
同時針對一個集體，太容易惹人懷疑。
先把嚴如畫弄出去，讓她的那個小團隊群龍無首，再把她的朋友陸續淘汰。
“那是一種藥效輕的軟骨散，經過許多次摻水就能夠把藥效縮減，降低人的身體素質。有些敏銳的人服用過後，會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常，可有些人不那麽聰明，就只會以為是自己生病了才導致身體狀況不佳。”
“嚴如畫不算聰明，但也不是太蠢，也許會發覺到吧，不過沒關系，她根本沒辦法指認我，我不會給她留下任何證據和線索。”
“藥物入口之後，很快就會起作用，王妃打算用什麽樣的方法讓她吃下去？”
“正值冬季，天氣較涼，她們跑步雖然可以熱身，但這畢竟是室外，再加上女子的身體又比較柔弱，只要停下運動，肯定會覺得有些冷，這樣吧，你算一下人頭，然後讓齊王府的廚子煮幾大鍋的姜茶，讓所有的人都有份，每個人都可以喝到姜茶，但唯獨嚴如畫的姜茶裏要加料，端給她的時候悄悄放進去就好。”
“這個主意不錯，我立即就去辦。”
“辛苦你了。”
“王妃不用和我客氣。”
“對了，去屋頂上和你們殿下說一聲，讓他別站在那裏看了，他站在屋檐上，多少學員的眼睛都望著他呢，有他在，讓大家如何專心訓練？趕緊讓他回去。”
那廝明知道自己的外表容易招蜂引蝶，就不該出現在女子成群的地方。
在場一百多名女子，至少有幾十人總往他的方向看。
“好，我立刻就去跟殿下說。”秋葉的目光之中泛著點點笑意，轉身離開，竄上了房頂。
“殿下，王妃說了，讓您別站在這裏旁觀了，你站在這裏，會影響學員們的訓練。”
“本王只是想來瞧瞧阿星的訓練方式。”
“可是您站在這裏，會對學員當中的一部分人造成影響，她們的眼睛總往您這邊瞟，這裏邊一百多人，哪能指望她們的眼睛都老實呢？王妃說了，殿下站在這裏，有些學員太不專心。”
聽著秋葉的話，卓離郁慢條斯理道：“原來她只是關心學員的學習情況，怕本王影響到她們，不是因為吃醋，如果她的理由是不想讓本王被別人盯著看，本王立刻就走，絕不多留。”
“殿下，您這意思是您不走了，就要站在這裏看？”
“有問題嗎？”
“可是王妃她……”
“本王就是想要她承認，她不是為了學員，她拿學員作為理由，並沒有表示出對本王的在意。如果她真的那麽關心學員的學習情況，本王站在這裏，對她們來說也是一種考驗，不是嗎？考驗她們的定力，多好。”
他心裏明白，這麽多女子當中，有幾家的名門貴女對他十分仰慕。
他並不在意那些目光，他壓根也不會多瞧她們一眼。
愛慕者眾多，並不會造成他太大的優越感，他的心態依舊可以很平靜，可他就是想聽阿星跟他說好聽的。
總是他在哄她開心，她為何就不能說一些讓他高興的話？
秋葉再一次從屋檐上跳下，回到了妙星冷的身邊。
“王妃，殿下他說他不走，他就要站在屋脊上看你訓練。”
妙星冷聞言，自然不樂意了，“他這不是在跟我唱反調麽？我不想讓他分散學員的註意力，他難道不知道他的存在會分走多少註意力？”
她眼睛可亮著呢，人群當中，有些女子一邊跑圈，一邊往屋頂上瞄，她們壓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。
“王妃，殿下說了，他的存在是為了考驗學員們的定力。”
“歪理，我才不需要他這樣的輔助呢。”妙星冷說著，從椅子上站起了身，也竄到了房頂上去，走到了卓離郁的身前。
“你今天是不是特別清閑，有功夫在這看著我訓練人，這一大幫女子，裏面有好一部分人眼睛不老實，總往你這裏看，你就不能回王府裏去嗎？”
“阿星，你讓我走開，當真只是為了她們嗎？”卓離郁輕挑眉頭，“你為何不說，因為我是你的未婚夫，你不樂意其它女子總看著我。”
對待喜歡的人，或多或少都應該有占有欲。
要是有其他男子當著他的面覬覦阿星，他就十分不樂意。
“你跟我糾結這個問題幹什麽呢？”妙星冷心中已經明白，他就是想聽好聽的。
像個要糖吃的小孩似的。
“你就是嘴硬。”卓離郁道，“阿星，雖然你是因為遵守諾言才嫁給我，但我並不認為你對我毫無感情，你敢說真的一點兒都沒有嗎？”
“好好好，算我怕了你了。”妙星冷推搡著他，“你是我的未婚夫，我肯定不能允許別人窺視你，誰要是跟我搶人，我就修理誰，這下你滿意了嗎？”
卓離郁聞言，面上有了笑意，俯下頭就要親吻妙星冷的額頭。
“別，這裏人太多。”妙星冷朝後退開一步，幹笑一聲，“你先回去吧。”
“好，我先回府。”
這一回，他十分幹脆地轉身離開了。
眼見著終於把他勸走了，妙星冷這才跳下了屋檐，回到了椅子上坐下。
良久的時間過去之後，阿虎朝著她道：“小姐，她們已經跑挺久了，算算時間，差不多可以歇歇了。”
妙星冷眼見著大部分人都已經累得氣喘籲籲，高聲道：“所有人聽著，休息一刻鐘。”
此話一出，眾人停止了跑圈，由於人數過多，沒有太多坐的位置，許多人便靠著墻或樹休息，甚至直接在草地上坐了下來。
“郡主，這也太累人了。”
“才一開始就讓咱們這樣跑，接下來的訓練會不會更辛苦？”
“辛苦也就罷了，就怕白白辛苦，回頭還是會被她想法子淘汰掉。”
嚴如畫聽著這些話，悠悠開口，“累是累了點，但本郡主有自信可以堅持下來，通過剛才的跑圈，已經淘汰掉了一部分人，接下來還會再繼續淘汰，我也不需要你們太拼，只要能夠贏過一半的人，她就沒有理由淘汰我們，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呢，她當然不能刻意針對咱們幾個人。”
嚴如畫說到這，頓了頓，又道：“大哥前些日子送了我一盒西域的首飾，從耳環到珠釵，樣樣都很漂亮，都是價格昂貴的稀有物，明日我帶過來給你們挑，你們每個人都可以挑一樣喜歡的。”
嚴如畫的朋友們聽著這話，頓時就有了精神。
雖然都是貴族，在吃穿用度上也是很有差別的，嚴如畫的郡主身份，使得她用的東西都比尋常貴族好得多，再加上榮郡王府家底豐厚，也就使得她的朋友多，而她也會時不時送些東西出去，給點小恩小惠收買人心。
“郡主放心，我們會跟著你一起堅持的，絕對不會輕易放棄。”
“嗯。”
正議論著，就聽見妙星冷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——
“諸位，趁著休息時間，都來喝碗姜湯吧，天氣涼，喝了也能暖胃。”
在她說話時，隔壁齊王府的人已經扛著幾大鍋姜湯，拎著好幾筐碗過來了。
眾人自然樂意接受這樣的好處，有許多人很快就湊上前去了。
“郡主，我們也去吧。”
“人太多了，我才不想跟那群平民擠。”
嚴如畫這麽一說，她身邊的其他人便也都坐著，不去領湯了。
妙星冷把她們的反應看在眼裏，唇角輕勾。
就知道嚴如畫自詡高貴，是絕對不願意擠過來領姜湯的。
“王妃，我這就去給她們送湯。”
秋葉會心一笑，轉身就去打了幾碗湯，用托盤裝著，走向了嚴如畫等人。
“郡主，我們殿下專程送來了幾鍋湯，給大家暖身，這姜湯的味道還不錯的。”
秋葉說著，端了一碗，先遞給了嚴如畫。
湯都端到了面前，再加上對方又是齊王府的人，嚴如畫自然勉為其難地接下了。
秋葉又陸續給其他人遞湯。
眾人喝下了姜茶之後，又休息了片刻，妙星冷便下令集合。
在休息期間，她又淘汰了好幾十人，目前集合的人數差不多百人。
“我給大家介紹一下，這位姑娘是齊王府的暗衛首領之一，叫秋葉。手下訓練出不少精英，從今天開始，她就是我們巾幗隊的副隊長。”妙星冷說著，拍了拍秋葉的肩膀。
“大家聽好了，學武功不能急於求成，要先進行體能訓練，至於這訓練的方式，我讓副隊長來給你們做個示範。”
秋葉聞言，俯下了身，雙手支撐著地面，整個身軀開始上下起伏。
“這是在幹什麽？”有人看不懂了。
妙星冷解釋道：“這個叫俯臥撐，很考驗身體素質的，訓練臂力，也考驗耐力，你們都是新手，我對你們的要求不會太高，不需要你們做得像秋葉這麽快，我數一下你們做一個就好了，現在，全體準備，都先趴好。”
眾人聞言，便只能有樣學樣，雙手雙腳抵著地面，支撐整個身軀。
“一……二……三”
眾人的動作大部分都不太標準，妙星冷掃了一眼過去，決定挑幾個標準的來做榜樣。
她對司空夏和墨寶還是抱有期望的。
司空夏性格活躍不矯情，墨寶本來就是練過的，因此，二人都沒有辜負她的期望。
至於高年年，柔弱些，還差點火候。
妙星冷把司空夏和墨寶喊了出來。
“你們二位的動作我挺滿意的，是很好的示範，你們就跟著秋葉一起，幫其他成員調整動作。我是陛下任命的隊長，是你們的上級，因此，我吩咐你們的時候，你們要回答一句：是，隊長。”
“是！隊長。”
兩人異口同聲地說著，轉身和秋葉一起指導其他成員。
“腰板直一點，不要太彎了。”
“腿伸直，不要彎曲。”
“隊長說了不能偷懶，請你不要整個人貼在地面上。”
妙星冷坐在椅子上，氣定神閑地看著。
現在終於明白當人教官的感受了。
有那麽一點兒成就感。
眼見著墨寶到了嚴如畫的身旁，朝著嚴如畫道：“你的膝蓋緊貼著地面，這是偷懶，把腿伸直。”
說著，便伸手去幫嚴如畫調整。
然而，此刻的嚴如畫只覺得很沒有力氣，妙星冷所要求的動作對她而言，似乎很累。
她心裏有些納悶。
剛才跑圈的時候就沒輸給別人，怎麽這會兒反倒快要堅持不住了，莫非這個動作本身就太難？
也不對，她的那幾個朋友都堅持下來了，她自己要是堅持不下來，豈不是太好笑了。
可她就是覺得雙臂有些無力，止不住地發顫。
面對墨寶的一再調整，她終於失去了耐心，呵斥一聲——
“別碰我，你怎麽話那麽多？”
“你的動作本來就不標準，我只是按照隊長的命令幫你調整。”墨寶面無表情道，“你要是標準了，我立馬就走。”
“你竟然拿這種口氣跟本郡主說話？”
墨寶並不知道眼前女子的身份，聽對方自稱是郡主，怔了一下，隨即又道：“你我都是訓練的學員，訓練的時候哪有什麽貴賤之分？隊長才是最大的，難道你要我違抗隊長的命令？”
“你……”
“不要爭了！”妙星冷站起了身，“如畫郡主，你可以起來了，巾幗隊不適合你。”
嚴如畫聞言，也站了起來，“你什麽意思？”
“這麽簡單的意思你還領會不到嗎？”妙星冷的語氣毫無波瀾，“你被淘汰了，第一，你動作不標準還不接受指導，狂妄又傲慢；第二，都是學員，你擺什麽郡主的架子？以為自己是郡主就不用訓練了嗎？那你還是回去當你的郡主吧，我們巾幗隊不需要你這樣的成員。”
“白星，我看你就是找借口，想要把我趕出去是吧？”嚴如畫說著，冷哼了一聲，“虧我還以為你對我已經沒有成見了呢，之前咱們在禦花園內握手言和，我以為你是個大度的人，想不到……”
“我淘汰你，跟我大不大度有什麽關系？你這分明就是搬理由來掩飾自己的錯誤。”
妙星冷並不想讓她誤導其他成員，便指責道，“你仗著自己郡主的身份，對待比你優秀的成員大呼小叫，人家本來就比你厲害，你有什麽不服氣的？還拿身份壓人，我這裏是訓練場，可不是攀比身份的地方，你的行為只會讓其他成員誤以為，朝廷重視貴族而不重視平民，其實我們重視的是人才，大家說對不對？”
妙星冷此話一出，立即就有大堆平民女子回應——
“對！”
“隊長說的不錯，我們雖然出身平凡，但我們也想努力，貴族要是比不上我們，也應該淘汰。”
“就是嘛。”妙星冷聳了聳肩，“大家覺得，我趕走如畫郡主有沒有錯？”
“沒有！”
民眾的呼喊聲之高，讓嚴如畫臉色鐵青。
“郡主啊，我要是你，我就不站在這裏丟人了。”說話的人是司空夏，“做得不好就承認嘛，吃不了苦就回去做你的郡主唄，沒有人會說你什麽的，被淘汰掉的貴女一大把，你不用覺得因此而沒面子，可你擺架子就不行了。”
嚴如畫氣急敗壞，奈何自己一張嘴說不過這麽多人，便氣憤地甩袖離開。
白星……
走著瞧！
眼見著嚴如畫離開了，妙星冷和秋葉對視一眼，都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淺淺笑意。
那個藥還真是挺管用，嚴如畫竟沒有起疑。
……
謝將軍府。
“滾，都給我滾出去！”瓷器碎裂之聲伴隨著女子的怒喝。
嚴如畫把婢女們送來的飯菜都打翻了。
“娘子，你這是幹什麽呢？”謝查楠從門外走了進來，眼見著嚴如畫臉色不好，連忙上前安慰，“我聽說，你沒能留在巾幗隊裏，你是因為這件事情發火對不對？我早就猜到了，那個白星肯定會找個理由把你趕出來的，當初我就讓你別加入，省得受氣。”
“我以為我能堅持下來，跑圈的時候我明明就堅持下來了，我哪知道，休息之後再次訓練，就累得使不上力氣了，她還慫恿著那群賤民來指責我，我一個人哪裏罵得過那麽多人？”
“所有的訓練都是體力活，無論是跑圈還是打拳，其實都是一樣累的，你跑圈都堅持下來了，還休息了，後面怎麽會那麽容易倒下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，她非要我們做什麽俯臥撐，用雙腳和雙臂支撐著整個身軀的重量，我覺得累，使不上勁了，跑的時候，我都沒覺得那麽累呢。”
謝查楠聽到這，腦海之中頓時冒出了一個想法，“娘子，你在她的地盤上有沒有吃什麽東西？你的身子骨不算虛弱，跑圈堅持下來了，她大概覺得你沒那麽容易被趕走，可能會使一點手段，比如在你吃的東西裏面下點料，讓你無法盡全力，這樣就能夠有正當理由把你趕走。”
嚴如畫蹙起眉頭，“我在百花園裏，就只喝了一碗姜湯，所有的人都喝了，這個會有問題嗎？”
“你是自己去端的，還是別人端給你的？”
“是齊王的一名手下端過來的，那個女子現在是副隊長。”
“這就對了，肯定是她！”謝查楠一拍桌子，“齊王的手下，肯定是任由白星差遣了，她們一定是商量好了怎麽對付你，只要在你入口的東西裏添加少量迷藥，你就使不上全力了，你本人還不一定能察覺出來，或許會覺得自己是太累，訓練不合格，她們就可以把你趕出來，你也無法辯解啊。”
“這般無恥。”
“不奇怪了，她本來就挺陰險卑鄙的，我們在她手上吃了好幾次虧，就不應該低估她的本事。”
“那怎麽辦？我總不能這樣讓她白白欺負！”
“和她正面交鋒，我們道行不夠，肯定吃虧，所以，我們也該找幫手啊。”
謝查楠想了想，道，“我們不用總是把目光放在她身上，你知道她為何囂張嗎？還不是因為她的兩大靠山，齊王和護國公，只要其中一個倒下，對她來說都會是個打擊，她會利用靠山，我們也應該學學這一點，明天是你大哥的生辰，太子殿下也會到場的，他跟齊王不和睦，說服他，讓他先對付白家，如今白家也歸於齊王的勢力之內，我想，太子應該也挺願意對付的。”
……
日落時分，百花園內的訓練結束了。
“今天就到這裏了，諸位各回各家吧，對了，明天依舊不能遲到，相信你們也該明白我有多嚴格了，散了吧。”
她的話音落下，眾人便陸續離去了。
一整天下來，報名的人員淘汰了一半多，就剩七八十個了。
妙星冷朝著阿虎道：“明天再招百來個人，再淘汰掉一批，應該就差不多了。”
“是。”
眼見著眾人相繼離開，墨寶和高年年還沒有走。
妙星冷望著她們，“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？直說吧，我身邊的都是自己人，不用忌諱。”
墨寶和高年年是見過面的，一年前，謝查楠帶人剿滅聯絡點的那個夜裏，她背著受傷的墨寶去高年年家中躲避，高年年拒絕收留。
因此，高年年給墨寶留下的印象並不太好。
如今在同一個團隊之內，她們兩人也是沒有交流。
“我只想問你一句話，我是不是從來就沒有獲取過你的信任？”墨寶走上前來，問道，“你要跟我散夥，也不跟我當面說，就連你的真實身份，你也一直隱瞞。”
“關於我的身份，我自己一開始都不知道。”妙星冷解釋道，“至於我要跟你們散夥的原因，是因為我覺得你們實力太弱，我消失了一整年，是因為我的父親身染重病，我陪他遠行找藥，等他好了我才回來，他本來就是朝廷的大臣，他回歸了朝廷，我的身份自然也就不一樣了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。”墨寶垂下了頭，“所以，我們沒有機會再一起行動了是嗎？你也不做飛天大盜了吧？”
“做不做大盜，看我心情，至少目前我是沒空了。”妙星冷道，“墨寶，盜賊是一門危險的職業，你們沒有足夠的實力，總有一天會栽跟頭的，去貴族家中行竊，真的不是容易的事，陛下讓我帶領這支巾幗隊，地位權力與錦衣衛等同，我們都可以領俸祿，這支隊伍是朝廷養的，我覺得你可以考慮改行，比如留在巾幗隊裏，憑實力做高階的人員，賺的應該不會少。”
“那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。”墨寶猶豫了一下子，才道，“我們要是遇見同行，要不要抓？”
“抓。”妙星冷挑了挑眉，“咱們的同行裏面，也有好有壞，有些人偷雞摸狗從來不分情況，這樣的人不抓怎麽行？有些或許能拿得出正當理由，那就再說了，面臨這種問題不要太死板，該放水的時候就放水，你還記得我那份黑名單吧？那些人家裏要是遭盜竊，那就是活該，我要是抓到了竊賊，可能半夜悄悄就給放了呢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墨寶點了點頭。
妙星冷視線一轉，落在高年年身上，“你有什麽問題嗎？”
“阿星……現在訓練結束了，可以不用叫你隊長了吧？”
“只要不是訓練時間，稱呼隨意。”
“我聽說，齊王已經給你送聘禮了，一車又一車的去往國公府，你們的婚期是在什麽時候，我可以去嗎？我想看著你嫁人……”
從小一起長大，如果看不見阿星成親的場面，那真是一種遺憾。
妙星冷聞言，隨意地道了一句，“他說了，會給你發請帖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高年年嘀咕了一聲，“我還記得我們三個小時候拉勾，不管誰成親了，另外的兩個人都要在場，可惜……沒辦法實現了。”
“你這樣說，是在試圖讓我心軟嗎？”妙星冷語氣平靜，“想勾起我的回憶，讓我同意葉冰清也過來嗎？不可能。”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，我就是這麽一感慨，你別誤解，我知道你不會原諒她，而且，就算你同意了，我也不知道她人在哪裏呀……”
高年年這麽一說，妙星冷倒是沒有想到。
她以為，葉冰清應該會去找高年年的。
“阿星，沒什麽別的事情，我先回家了。”高年年說完之後就離開了。
墨寶道：“我也先回去了。”
人都走光了之後，秋葉這才朝著妙星冷：“王妃，殿下說，解散之後就去府裏吃晚飯，廚子做的都是你愛吃的菜。”
“好，這就去。”
走到齊王府大堂時，卓離郁已經坐著在等她了。
桌子上擺著的珍饈美味都是剛出鍋的，還冒著熱氣。
“都是你喜歡吃的，趁熱吃。”
她一坐下，卓離郁便給她夾菜。
直到碗裏快要裝不下了，妙星冷這才道：“可以了可以了，都滿了。”
正吃著，又有婢女端著一盆甜湯進來了，正要把湯放在桌子上時，腳底卻不小心滑了一下，盆裏的甜湯不受控制地潑向了妙星冷——
卓離郁立即眼明手快地拉扯著妙星冷的胳膊，把她從椅子上扯到了自己身旁。
可她的胳膊還是被甜湯給潑到了。
“阿星，有沒有燙著？！”卓離郁急忙去查看。
“沒事，這不是燙的。”妙星冷察覺到手背上的涼意，松了一口氣。
“殿下息怒。”婢女跪了下來，“這薏仁甜湯是涼的，不會燙傷人的。”
“你說這話，是覺得你的失誤應該被寬恕嗎？”卓離郁目光如劍射向了她，“如果這湯不是涼的，而是剛出鍋的熱湯，你有十條命都不夠死。”
甜湯潑到妙星冷身上的那一瞬間，他幾乎整個人都繃緊了。
真該慶幸，這甜湯本來做的就是涼的。
“別動怒了，我也沒事。”妙星冷連忙勸說，“我要是真被燙傷了，你再懲罰她也不遲。”
“殿下恕罪，奴婢下次一定會註意的，再也不會犯這種失誤了，請殿下原諒奴婢這一次。”那婢女嚇得瑟瑟發抖，磕起了頭。
卓離郁坐了下來，“去收拾東西，自己滾出王府。”
那婢女抽噎著站起了身，轉身走開了。
妙星冷什麽也沒說。
把湯潑到主人身上，已經不算是小失誤了，卓離郁把那丫鬟炒魷魚，大概已經算是客氣了。
卓離郁一向慷慨，齊王府內的下人工錢都挺高，正是因為這樣，要求也就高。
他意圖警告王府裏的其他下人，做什麽事情都要謹慎細心。
“雖然沒有被燙傷，這甜湯也很粘糊，我得去洗個澡，不然我覺得渾身都不對勁。”
卓離郁道：“我帶你去浴池，晚飯回來再吃。”
“嗯。”
跟隨著卓離郁走出了大堂，去往他平時沐浴的地方。
是個十分寬敞的浴室，浴池的面積也挺大。
卓離郁吩咐下人在浴池裏註好了水，指著浴池邊的瓶瓶罐罐道：“阿星，那些都是洗浴用的東西，瓶身都有標註，我去大堂等你。”
“嗯……誒等會兒，換洗的衣服呢？我這一身要換下來的。”
“放心吧。”卓離郁朝著她淡淡一笑，“王府裏早就準備很多你的衣服了，做嫁衣的時候不是問過你尺寸了嗎？我讓裁縫做了許多套，按照你喜歡的顏色和樣式做的，等會兒就讓丫鬟給你送一套過來。”
“好……”
她還真沒想到，他準備得那麽齊全。
把身上濕了的衣服褪去之後，她順著浴池的階梯下了浴池。
泡在溫熱的水裏面，真是覺得舒坦。
她望著岸邊的那些瓶瓶罐罐，隨便拿了一瓶過來聞，聞到一陣十分清雅的香氣，便掏出了裏面的膏體，抹在肌膚上。
正洗著呢，就聽見室外響起了腳步聲。
她以為是丫鬟過來送衣服的，卻沒有想到，進來的人是卓離郁。
妙星冷幾乎是立刻把身子沈了下去，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位，望著朝她走來的人，額頭上的筋都在跳動——
“你怎麽過來了？”
卓離郁手上拿著一套衣裙，輕挑眉頭，“阿星，你這話問的奇怪了，這是我的地盤，除了我之外，其他人沒有吩咐不可進來。”
“我的意思是……你剛才不是說讓丫鬟把衣服送過來嗎？”
“我親自給你送來就不行嗎？”
“可是我在沐浴啊，你怎麽問都不問就直接進來？”
“你是我的王妃，我為何不能直接進來？我就算進你房間，也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。哪怕跟你睡同一張榻，你都不能把我踹下去。”
卓離郁說得理直氣壯。
“可是……我們都還沒成親。”妙星冷試圖反駁，“我還是單身，在儀式沒有完成之前，難道不該發乎情，止乎禮嗎？”
“阿星，我們的婚禮你沒有打算反悔吧？”
“沒有。”
“既然不會反悔，下個月我們就是夫妻了，這是板上釘釘的事，誰也改變不了，你又何必太在乎形式呢？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。”
卓離郁說著，竟然就直接在浴池邊坐了下來。
“你怎麽就這麽耍無賴呢……”妙星冷用手掌掬起一捧水，朝著卓離郁甩了過去，“我根本就還沒做好準備，你能不耍流氓嗎？下個月的事，下個月再說行不行？”
“我和我的女人打情罵俏，怎麽就成了耍流氓了？你是不是對這三個字有什麽誤解？”卓離郁面不改色，“如果你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，你大可去父皇面前告狀，或者去你爹面前說我無禮，你猜猜他們會是什麽態度？”
妙星冷：“……”
去老狐貍和皇帝面前告狀？她腦子又沒進水。
這事要是說出來，肯定是被當成笑話。
對待婚事，她沒有想過反悔，那是下個月的事了，現在她可沒做好準備，卓離郁突然闖進來，還是讓她有點不太適應啊。
“阿星，你的臉怎麽有點紅了？”卓離郁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耳畔響起。
妙星冷摸了一下自己的臉，“這是被熱氣蒸的。”
“我還以為你是不好意思呢，原來是我誤解了。”卓離郁說著，伸出了手。
妙星冷下意識後退，“你別過來。”
“你頭發有點亂，我幫你整理一下，我幫你洗頭如何？”
“不用，你還是把衣服放下，出去等我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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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啊，她要是不添亂那才奇怪。”妙星冷輕哼了一聲，“任何對我不利的因素，我都要趁早解決，省得礙事，說說你的經驗，怎樣對付看不順眼的學員。”
“碰上不聽話，不好降服的學員時，我會故意設計讓他出錯，趁機教訓，打壓他的氣勢，比如——在他的飯菜裏加點料，讓他在訓練的時候不能施展自己的全部本領，他心裏肯定會覺得奇怪，但他未必會懷疑到我的頭上，我只要逮著他的錯誤，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懲罰。”
“你還挺有一套的啊。”妙星冷挑了挑眉，“加什麽樣的藥？這個分量一定要掌控好啊，不能做的太明顯。而且，先針對嚴如畫一個人就好，不去針對她的那些朋友，只要嚴如畫不在，她的那些朋友就翻不起什麽浪花了。”
同時針對一個集體，太容易惹人懷疑。
先把嚴如畫弄出去，讓她的那個小團隊群龍無首，再把她的朋友陸續淘汰。
“那是一種藥效輕的軟骨散，經過許多次摻水就能夠把藥效縮減，降低人的身體素質。有些敏銳的人服用過後，會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常，可有些人不那麽聰明，就只會以為是自己生病了才導致身體狀況不佳。”
“嚴如畫不算聰明，但也不是太蠢，也許會發覺到吧，不過沒關系，她根本沒辦法指認我，我不會給她留下任何證據和線索。”
“藥物入口之後，很快就會起作用，王妃打算用什麽樣的方法讓她吃下去？”
“正值冬季，天氣較涼，她們跑步雖然可以熱身，但這畢竟是室外，再加上女子的身體又比較柔弱，只要停下運動，肯定會覺得有些冷，這樣吧，你算一下人頭，然後讓齊王府的廚子煮幾大鍋的姜茶，讓所有的人都有份，每個人都可以喝到姜茶，但唯獨嚴如畫的姜茶裏要加料，端給她的時候悄悄放進去就好。”
“這個主意不錯，我立即就去辦。”
“辛苦你了。”
“王妃不用和我客氣。”
“對了，去屋頂上和你們殿下說一聲，讓他別站在那裏看了，他站在屋檐上，多少學員的眼睛都望著他呢，有他在，讓大家如何專心訓練？趕緊讓他回去。”
那廝明知道自己的外表容易招蜂引蝶，就不該出現在女子成群的地方。
在場一百多名女子，至少有幾十人總往他的方向看。
“好，我立刻就去跟殿下說。”秋葉的目光之中泛著點點笑意，轉身離開，竄上了房頂。
“殿下，王妃說了，讓您別站在這裏旁觀了，你站在這裏，會影響學員們的訓練。”
“本王只是想來瞧瞧阿星的訓練方式。”
“可是您站在這裏，會對學員當中的一部分人造成影響，她們的眼睛總往您這邊瞟，這裏邊一百多人，哪能指望她們的眼睛都老實呢？王妃說了，殿下站在這裏，有些學員太不專心。”
聽著秋葉的話，卓離郁慢條斯理道：“原來她只是關心學員的學習情況，怕本王影響到她們，不是因為吃醋，如果她的理由是不想讓本王被別人盯著看，本王立刻就走，絕不多留。”
“殿下，您這意思是您不走了，就要站在這裏看？”
“有問題嗎？”
“可是王妃她……”
“本王就是想要她承認，她不是為了學員，她拿學員作為理由，並沒有表示出對本王的在意。如果她真的那麽關心學員的學習情況，本王站在這裏，對她們來說也是一種考驗，不是嗎？考驗她們的定力，多好。”
他心裏明白，這麽多女子當中，有幾家的名門貴女對他十分仰慕。
他並不在意那些目光，他壓根也不會多瞧她們一眼。
愛慕者眾多，並不會造成他太大的優越感，他的心態依舊可以很平靜，可他就是想聽阿星跟他說好聽的。
總是他在哄她開心，她為何就不能說一些讓他高興的話？
秋葉再一次從屋檐上跳下，回到了妙星冷的身邊。
“王妃，殿下他說他不走，他就要站在屋脊上看你訓練。”
妙星冷聞言，自然不樂意了，“他這不是在跟我唱反調麽？我不想讓他分散學員的註意力，他難道不知道他的存在會分走多少註意力？”
她眼睛可亮著呢，人群當中，有些女子一邊跑圈，一邊往屋頂上瞄，她們壓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。
“王妃，殿下說了，他的存在是為了考驗學員們的定力。”
“歪理，我才不需要他這樣的輔助呢。”妙星冷說著，從椅子上站起了身，也竄到了房頂上去，走到了卓離郁的身前。
“你今天是不是特別清閑，有功夫在這看著我訓練人，這一大幫女子，裏面有好一部分人眼睛不老實，總往你這裏看，你就不能回王府裏去嗎？”
“阿星，你讓我走開，當真只是為了她們嗎？”卓離郁輕挑眉頭，“你為何不說，因為我是你的未婚夫，你不樂意其它女子總看著我。”
對待喜歡的人，或多或少都應該有占有欲。
要是有其他男子當著他的面覬覦阿星，他就十分不樂意。
“你跟我糾結這個問題幹什麽呢？”妙星冷心中已經明白，他就是想聽好聽的。
像個要糖吃的小孩似的。
“你就是嘴硬。”卓離郁道，“阿星，雖然你是因為遵守諾言才嫁給我，但我並不認為你對我毫無感情，你敢說真的一點兒都沒有嗎？”
“好好好，算我怕了你了。”妙星冷推搡著他，“你是我的未婚夫，我肯定不能允許別人窺視你，誰要是跟我搶人，我就修理誰，這下你滿意了嗎？”
卓離郁聞言，面上有了笑意，俯下頭就要親吻妙星冷的額頭。
“別，這裏人太多。”妙星冷朝後退開一步，幹笑一聲，“你先回去吧。”
“好，我先回府。”
這一回，他十分幹脆地轉身離開了。
眼見著終於把他勸走了，妙星冷這才跳下了屋檐，回到了椅子上坐下。
良久的時間過去之後，阿虎朝著她道：“小姐，她們已經跑挺久了，算算時間，差不多可以歇歇了。”
妙星冷眼見著大部分人都已經累得氣喘籲籲，高聲道：“所有人聽著，休息一刻鐘。”
此話一出，眾人停止了跑圈，由於人數過多，沒有太多坐的位置，許多人便靠著墻或樹休息，甚至直接在草地上坐了下來。
“郡主，這也太累人了。”
“才一開始就讓咱們這樣跑，接下來的訓練會不會更辛苦？”
“辛苦也就罷了，就怕白白辛苦，回頭還是會被她想法子淘汰掉。”
嚴如畫聽著這些話，悠悠開口，“累是累了點，但本郡主有自信可以堅持下來，通過剛才的跑圈，已經淘汰掉了一部分人，接下來還會再繼續淘汰，我也不需要你們太拼，只要能夠贏過一半的人，她就沒有理由淘汰我們，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呢，她當然不能刻意針對咱們幾個人。”
嚴如畫說到這，頓了頓，又道：“大哥前些日子送了我一盒西域的首飾，從耳環到珠釵，樣樣都很漂亮，都是價格昂貴的稀有物，明日我帶過來給你們挑，你們每個人都可以挑一樣喜歡的。”
嚴如畫的朋友們聽著這話，頓時就有了精神。
雖然都是貴族，在吃穿用度上也是很有差別的，嚴如畫的郡主身份，使得她用的東西都比尋常貴族好得多，再加上榮郡王府家底豐厚，也就使得她的朋友多，而她也會時不時送些東西出去，給點小恩小惠收買人心。
“郡主放心，我們會跟著你一起堅持的，絕對不會輕易放棄。”
“嗯。”
正議論著，就聽見妙星冷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——
“諸位，趁著休息時間，都來喝碗姜湯吧，天氣涼，喝了也能暖胃。”
在她說話時，隔壁齊王府的人已經扛著幾大鍋姜湯，拎著好幾筐碗過來了。
眾人自然樂意接受這樣的好處，有許多人很快就湊上前去了。
“郡主，我們也去吧。”
“人太多了，我才不想跟那群平民擠。”
嚴如畫這麽一說，她身邊的其他人便也都坐著，不去領湯了。
妙星冷把她們的反應看在眼裏，唇角輕勾。
就知道嚴如畫自詡高貴，是絕對不願意擠過來領姜湯的。
“王妃，我這就去給她們送湯。”
秋葉會心一笑，轉身就去打了幾碗湯，用托盤裝著，走向了嚴如畫等人。
“郡主，我們殿下專程送來了幾鍋湯，給大家暖身，這姜湯的味道還不錯的。”
秋葉說著，端了一碗，先遞給了嚴如畫。
湯都端到了面前，再加上對方又是齊王府的人，嚴如畫自然勉為其難地接下了。
秋葉又陸續給其他人遞湯。
眾人喝下了姜茶之後，又休息了片刻，妙星冷便下令集合。
在休息期間，她又淘汰了好幾十人，目前集合的人數差不多百人。
“我給大家介紹一下，這位姑娘是齊王府的暗衛首領之一，叫秋葉。手下訓練出不少精英，從今天開始，她就是我們巾幗隊的副隊長。”妙星冷說著，拍了拍秋葉的肩膀。
“大家聽好了，學武功不能急於求成，要先進行體能訓練，至於這訓練的方式，我讓副隊長來給你們做個示範。”
秋葉聞言，俯下了身，雙手支撐著地面，整個身軀開始上下起伏。
“這是在幹什麽？”有人看不懂了。
妙星冷解釋道：“這個叫俯臥撐，很考驗身體素質的，訓練臂力，也考驗耐力，你們都是新手，我對你們的要求不會太高，不需要你們做得像秋葉這麽快，我數一下你們做一個就好了，現在，全體準備，都先趴好。”
眾人聞言，便只能有樣學樣，雙手雙腳抵著地面，支撐整個身軀。
“一……二……三”
眾人的動作大部分都不太標準，妙星冷掃了一眼過去，決定挑幾個標準的來做榜樣。
她對司空夏和墨寶還是抱有期望的。
司空夏性格活躍不矯情，墨寶本來就是練過的，因此，二人都沒有辜負她的期望。
至於高年年，柔弱些，還差點火候。
妙星冷把司空夏和墨寶喊了出來。
“你們二位的動作我挺滿意的，是很好的示範，你們就跟著秋葉一起，幫其他成員調整動作。我是陛下任命的隊長，是你們的上級，因此，我吩咐你們的時候，你們要回答一句：是，隊長。”
“是！隊長。”
兩人異口同聲地說著，轉身和秋葉一起指導其他成員。
“腰板直一點，不要太彎了。”
“腿伸直，不要彎曲。”
“隊長說了不能偷懶，請你不要整個人貼在地面上。”
妙星冷坐在椅子上，氣定神閑地看著。
現在終於明白當人教官的感受了。
有那麽一點兒成就感。
眼見著墨寶到了嚴如畫的身旁，朝著嚴如畫道：“你的膝蓋緊貼著地面，這是偷懶，把腿伸直。”
說著，便伸手去幫嚴如畫調整。
然而，此刻的嚴如畫只覺得很沒有力氣，妙星冷所要求的動作對她而言，似乎很累。
她心裏有些納悶。
剛才跑圈的時候就沒輸給別人，怎麽這會兒反倒快要堅持不住了，莫非這個動作本身就太難？
也不對，她的那幾個朋友都堅持下來了，她自己要是堅持不下來，豈不是太好笑了。
可她就是覺得雙臂有些無力，止不住地發顫。
面對墨寶的一再調整，她終於失去了耐心，呵斥一聲——
“別碰我，你怎麽話那麽多？”
“你的動作本來就不標準，我只是按照隊長的命令幫你調整。”墨寶面無表情道，“你要是標準了，我立馬就走。”
“你竟然拿這種口氣跟本郡主說話？”
墨寶並不知道眼前女子的身份，聽對方自稱是郡主，怔了一下，隨即又道：“你我都是訓練的學員，訓練的時候哪有什麽貴賤之分？隊長才是最大的，難道你要我違抗隊長的命令？”
“你……”
“不要爭了！”妙星冷站起了身，“如畫郡主，你可以起來了，巾幗隊不適合你。”
嚴如畫聞言，也站了起來，“你什麽意思？”
“這麽簡單的意思你還領會不到嗎？”妙星冷的語氣毫無波瀾，“你被淘汰了，第一，你動作不標準還不接受指導，狂妄又傲慢；第二，都是學員，你擺什麽郡主的架子？以為自己是郡主就不用訓練了嗎？那你還是回去當你的郡主吧，我們巾幗隊不需要你這樣的成員。”
“白星，我看你就是找借口，想要把我趕出去是吧？”嚴如畫說著，冷哼了一聲，“虧我還以為你對我已經沒有成見了呢，之前咱們在禦花園內握手言和，我以為你是個大度的人，想不到……”
“我淘汰你，跟我大不大度有什麽關系？你這分明就是搬理由來掩飾自己的錯誤。”
妙星冷並不想讓她誤導其他成員，便指責道，“你仗著自己郡主的身份，對待比你優秀的成員大呼小叫，人家本來就比你厲害，你有什麽不服氣的？還拿身份壓人，我這裏是訓練場，可不是攀比身份的地方，你的行為只會讓其他成員誤以為，朝廷重視貴族而不重視平民，其實我們重視的是人才，大家說對不對？”
妙星冷此話一出，立即就有大堆平民女子回應——
“對！”
“隊長說的不錯，我們雖然出身平凡，但我們也想努力，貴族要是比不上我們，也應該淘汰。”
“就是嘛。”妙星冷聳了聳肩，“大家覺得，我趕走如畫郡主有沒有錯？”
“沒有！”
民眾的呼喊聲之高，讓嚴如畫臉色鐵青。
“郡主啊，我要是你，我就不站在這裏丟人了。”說話的人是司空夏，“做得不好就承認嘛，吃不了苦就回去做你的郡主唄，沒有人會說你什麽的，被淘汰掉的貴女一大把，你不用覺得因此而沒面子，可你擺架子就不行了。”
嚴如畫氣急敗壞，奈何自己一張嘴說不過這麽多人，便氣憤地甩袖離開。
白星……
走著瞧！
眼見著嚴如畫離開了，妙星冷和秋葉對視一眼，都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淺淺笑意。
那個藥還真是挺管用，嚴如畫竟沒有起疑。
……
謝將軍府。
“滾，都給我滾出去！”瓷器碎裂之聲伴隨著女子的怒喝。
嚴如畫把婢女們送來的飯菜都打翻了。
“娘子，你這是幹什麽呢？”謝查楠從門外走了進來，眼見著嚴如畫臉色不好，連忙上前安慰，“我聽說，你沒能留在巾幗隊裏，你是因為這件事情發火對不對？我早就猜到了，那個白星肯定會找個理由把你趕出來的，當初我就讓你別加入，省得受氣。”
“我以為我能堅持下來，跑圈的時候我明明就堅持下來了，我哪知道，休息之後再次訓練，就累得使不上力氣了，她還慫恿著那群賤民來指責我，我一個人哪裏罵得過那麽多人？”
“所有的訓練都是體力活，無論是跑圈還是打拳，其實都是一樣累的，你跑圈都堅持下來了，還休息了，後面怎麽會那麽容易倒下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，她非要我們做什麽俯臥撐，用雙腳和雙臂支撐著整個身軀的重量，我覺得累，使不上勁了，跑的時候，我都沒覺得那麽累呢。”
謝查楠聽到這，腦海之中頓時冒出了一個想法，“娘子，你在她的地盤上有沒有吃什麽東西？你的身子骨不算虛弱，跑圈堅持下來了，她大概覺得你沒那麽容易被趕走，可能會使一點手段，比如在你吃的東西裏面下點料，讓你無法盡全力，這樣就能夠有正當理由把你趕走。”
嚴如畫蹙起眉頭，“我在百花園裏，就只喝了一碗姜湯，所有的人都喝了，這個會有問題嗎？”
“你是自己去端的，還是別人端給你的？”
“是齊王的一名手下端過來的，那個女子現在是副隊長。”
“這就對了，肯定是她！”謝查楠一拍桌子，“齊王的手下，肯定是任由白星差遣了，她們一定是商量好了怎麽對付你，只要在你入口的東西裏添加少量迷藥，你就使不上全力了，你本人還不一定能察覺出來，或許會覺得自己是太累，訓練不合格，她們就可以把你趕出來，你也無法辯解啊。”
“這般無恥。”
“不奇怪了，她本來就挺陰險卑鄙的，我們在她手上吃了好幾次虧，就不應該低估她的本事。”
“那怎麽辦？我總不能這樣讓她白白欺負！”
“和她正面交鋒，我們道行不夠，肯定吃虧，所以，我們也該找幫手啊。”
謝查楠想了想，道，“我們不用總是把目光放在她身上，你知道她為何囂張嗎？還不是因為她的兩大靠山，齊王和護國公，只要其中一個倒下，對她來說都會是個打擊，她會利用靠山，我們也應該學學這一點，明天是你大哥的生辰，太子殿下也會到場的，他跟齊王不和睦，說服他，讓他先對付白家，如今白家也歸於齊王的勢力之內，我想，太子應該也挺願意對付的。”
……
日落時分，百花園內的訓練結束了。
“今天就到這裏了，諸位各回各家吧，對了，明天依舊不能遲到，相信你們也該明白我有多嚴格了，散了吧。”
她的話音落下，眾人便陸續離去了。
一整天下來，報名的人員淘汰了一半多，就剩七八十個了。
妙星冷朝著阿虎道：“明天再招百來個人，再淘汰掉一批，應該就差不多了。”
“是。”
眼見著眾人相繼離開，墨寶和高年年還沒有走。
妙星冷望著她們，“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？直說吧，我身邊的都是自己人，不用忌諱。”
墨寶和高年年是見過面的，一年前，謝查楠帶人剿滅聯絡點的那個夜裏，她背著受傷的墨寶去高年年家中躲避，高年年拒絕收留。
因此，高年年給墨寶留下的印象並不太好。
如今在同一個團隊之內，她們兩人也是沒有交流。
“我只想問你一句話，我是不是從來就沒有獲取過你的信任？”墨寶走上前來，問道，“你要跟我散夥，也不跟我當面說，就連你的真實身份，你也一直隱瞞。”
“關於我的身份，我自己一開始都不知道。”妙星冷解釋道，“至於我要跟你們散夥的原因，是因為我覺得你們實力太弱，我消失了一整年，是因為我的父親身染重病，我陪他遠行找藥，等他好了我才回來，他本來就是朝廷的大臣，他回歸了朝廷，我的身份自然也就不一樣了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。”墨寶垂下了頭，“所以，我們沒有機會再一起行動了是嗎？你也不做飛天大盜了吧？”
“做不做大盜，看我心情，至少目前我是沒空了。”妙星冷道，“墨寶，盜賊是一門危險的職業，你們沒有足夠的實力，總有一天會栽跟頭的，去貴族家中行竊，真的不是容易的事，陛下讓我帶領這支巾幗隊，地位權力與錦衣衛等同，我們都可以領俸祿，這支隊伍是朝廷養的，我覺得你可以考慮改行，比如留在巾幗隊裏，憑實力做高階的人員，賺的應該不會少。”
“那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。”墨寶猶豫了一下子，才道，“我們要是遇見同行，要不要抓？”
“抓。”妙星冷挑了挑眉，“咱們的同行裏面，也有好有壞，有些人偷雞摸狗從來不分情況，這樣的人不抓怎麽行？有些或許能拿得出正當理由，那就再說了，面臨這種問題不要太死板，該放水的時候就放水，你還記得我那份黑名單吧？那些人家裏要是遭盜竊，那就是活該，我要是抓到了竊賊，可能半夜悄悄就給放了呢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墨寶點了點頭。
妙星冷視線一轉，落在高年年身上，“你有什麽問題嗎？”
“阿星……現在訓練結束了，可以不用叫你隊長了吧？”
“只要不是訓練時間，稱呼隨意。”
“我聽說，齊王已經給你送聘禮了，一車又一車的去往國公府，你們的婚期是在什麽時候，我可以去嗎？我想看著你嫁人……”
從小一起長大，如果看不見阿星成親的場面，那真是一種遺憾。
妙星冷聞言，隨意地道了一句，“他說了，會給你發請帖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高年年嘀咕了一聲，“我還記得我們三個小時候拉勾，不管誰成親了，另外的兩個人都要在場，可惜……沒辦法實現了。”
“你這樣說，是在試圖讓我心軟嗎？”妙星冷語氣平靜，“想勾起我的回憶，讓我同意葉冰清也過來嗎？不可能。”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，我就是這麽一感慨，你別誤解，我知道你不會原諒她，而且，就算你同意了，我也不知道她人在哪裏呀……”
高年年這麽一說，妙星冷倒是沒有想到。
她以為，葉冰清應該會去找高年年的。
“阿星，沒什麽別的事情，我先回家了。”高年年說完之後就離開了。
墨寶道：“我也先回去了。”
人都走光了之後，秋葉這才朝著妙星冷：“王妃，殿下說，解散之後就去府裏吃晚飯，廚子做的都是你愛吃的菜。”
“好，這就去。”
走到齊王府大堂時，卓離郁已經坐著在等她了。
桌子上擺著的珍饈美味都是剛出鍋的，還冒著熱氣。
“都是你喜歡吃的，趁熱吃。”
她一坐下，卓離郁便給她夾菜。
直到碗裏快要裝不下了，妙星冷這才道：“可以了可以了，都滿了。”
正吃著，又有婢女端著一盆甜湯進來了，正要把湯放在桌子上時，腳底卻不小心滑了一下，盆裏的甜湯不受控制地潑向了妙星冷——
卓離郁立即眼明手快地拉扯著妙星冷的胳膊，把她從椅子上扯到了自己身旁。
可她的胳膊還是被甜湯給潑到了。
“阿星，有沒有燙著？！”卓離郁急忙去查看。
“沒事，這不是燙的。”妙星冷察覺到手背上的涼意，松了一口氣。
“殿下息怒。”婢女跪了下來，“這薏仁甜湯是涼的，不會燙傷人的。”
“你說這話，是覺得你的失誤應該被寬恕嗎？”卓離郁目光如劍射向了她，“如果這湯不是涼的，而是剛出鍋的熱湯，你有十條命都不夠死。”
甜湯潑到妙星冷身上的那一瞬間，他幾乎整個人都繃緊了。
真該慶幸，這甜湯本來做的就是涼的。
“別動怒了，我也沒事。”妙星冷連忙勸說，“我要是真被燙傷了，你再懲罰她也不遲。”
“殿下恕罪，奴婢下次一定會註意的，再也不會犯這種失誤了，請殿下原諒奴婢這一次。”那婢女嚇得瑟瑟發抖，磕起了頭。
卓離郁坐了下來，“去收拾東西，自己滾出王府。”
那婢女抽噎著站起了身，轉身走開了。
妙星冷什麽也沒說。
把湯潑到主人身上，已經不算是小失誤了，卓離郁把那丫鬟炒魷魚，大概已經算是客氣了。
卓離郁一向慷慨，齊王府內的下人工錢都挺高，正是因為這樣，要求也就高。
他意圖警告王府裏的其他下人，做什麽事情都要謹慎細心。
“雖然沒有被燙傷，這甜湯也很粘糊，我得去洗個澡，不然我覺得渾身都不對勁。”
卓離郁道：“我帶你去浴池，晚飯回來再吃。”
“嗯。”
跟隨著卓離郁走出了大堂，去往他平時沐浴的地方。
是個十分寬敞的浴室，浴池的面積也挺大。
卓離郁吩咐下人在浴池裏註好了水，指著浴池邊的瓶瓶罐罐道：“阿星，那些都是洗浴用的東西，瓶身都有標註，我去大堂等你。”
“嗯……誒等會兒，換洗的衣服呢？我這一身要換下來的。”
“放心吧。”卓離郁朝著她淡淡一笑，“王府裏早就準備很多你的衣服了，做嫁衣的時候不是問過你尺寸了嗎？我讓裁縫做了許多套，按照你喜歡的顏色和樣式做的，等會兒就讓丫鬟給你送一套過來。”
“好……”
她還真沒想到，他準備得那麽齊全。
把身上濕了的衣服褪去之後，她順著浴池的階梯下了浴池。
泡在溫熱的水裏面，真是覺得舒坦。
她望著岸邊的那些瓶瓶罐罐，隨便拿了一瓶過來聞，聞到一陣十分清雅的香氣，便掏出了裏面的膏體，抹在肌膚上。
正洗著呢，就聽見室外響起了腳步聲。
她以為是丫鬟過來送衣服的，卻沒有想到，進來的人是卓離郁。
妙星冷幾乎是立刻把身子沈了下去，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位，望著朝她走來的人，額頭上的筋都在跳動——
“你怎麽過來了？”
卓離郁手上拿著一套衣裙，輕挑眉頭，“阿星，你這話問的奇怪了，這是我的地盤，除了我之外，其他人沒有吩咐不可進來。”
“我的意思是……你剛才不是說讓丫鬟把衣服送過來嗎？”
“我親自給你送來就不行嗎？”
“可是我在沐浴啊，你怎麽問都不問就直接進來？”
“你是我的王妃，我為何不能直接進來？我就算進你房間，也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。哪怕跟你睡同一張榻，你都不能把我踹下去。”
卓離郁說得理直氣壯。
“可是……我們都還沒成親。”妙星冷試圖反駁，“我還是單身，在儀式沒有完成之前，難道不該發乎情，止乎禮嗎？”
“阿星，我們的婚禮你沒有打算反悔吧？”
“沒有。”
“既然不會反悔，下個月我們就是夫妻了，這是板上釘釘的事，誰也改變不了，你又何必太在乎形式呢？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。”
卓離郁說著，竟然就直接在浴池邊坐了下來。
“你怎麽就這麽耍無賴呢……”妙星冷用手掌掬起一捧水，朝著卓離郁甩了過去，“我根本就還沒做好準備，你能不耍流氓嗎？下個月的事，下個月再說行不行？”
“我和我的女人打情罵俏，怎麽就成了耍流氓了？你是不是對這三個字有什麽誤解？”卓離郁面不改色，“如果你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，你大可去父皇面前告狀，或者去你爹面前說我無禮，你猜猜他們會是什麽態度？”
妙星冷：“……”
去老狐貍和皇帝面前告狀？她腦子又沒進水。
這事要是說出來，肯定是被當成笑話。
對待婚事，她沒有想過反悔，那是下個月的事了，現在她可沒做好準備，卓離郁突然闖進來，還是讓她有點不太適應啊。
“阿星，你的臉怎麽有點紅了？”卓離郁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耳畔響起。
妙星冷摸了一下自己的臉，“這是被熱氣蒸的。”
“我還以為你是不好意思呢，原來是我誤解了。”卓離郁說著，伸出了手。
妙星冷下意識後退，“你別過來。”
“你頭發有點亂，我幫你整理一下，我幫你洗頭如何？”
“不用，你還是把衣服放下，出去等我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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